被几位游历藏区十数载的“ 西藏 旅行专家”猜测那是什么地方。
以小简的知识量,敢说萨普是“绝世”,自然真的是极其罕有人知的。
从左至右的诸多雪山,依次为:萨普的妻子、萨普妻子出轨后的私生子、萨普的二儿子、萨普的 长子、萨普、萨普的女儿。
其实当地人还讲了萨普后来复仇,砍伤第三者郭布神山的故事。
这样的剧情,倒不像东方的传说,而类似古 希腊 神话的风格了。
创立微信公众号『舒小简』(id:shuxiaojian1993)。
2016年,以108天时间连续完成藏区八大神山的徒步转山,成为实现此事的首人,旅途故事即将出版成书
为藏区八大神山而来 西藏 ,但八大神山却不是我最大的收获。
这一处地方能给我带来的惊喜,大于藏区八大神山所能带给我的惊喜的总和。
与我相约同行第六座神山——
苯日神山的江小蛮,本说是10月11日到达
拉萨 ,我都打算这几天就待在拉萨 休整了,她却又告诉我是11日进藏,12日到 拉萨 。
只是多出一日的变化,就令不安分的我,动了心思:在她来之前,再探访某处风景。
瓦蓝天空下,几株金灿灿的杨树,将光影打在一堵完全由绘上彩色佛像的石板石片垒成的石经墙上。
遇上这漂亮光影的场景,我觉得能出好照片,于是自拍。
我说我以摄影为业,来藏区已久,这几天却不知能去哪里拍些好风景。
青年名叫格日扎西,掏出手机,打开相册,问我:“这是我家乡,你看这里风景怎么样?”
格日扎西道:“这是萨普神山,在 比如 县羊秀乡。萨普圣湖挨着冰川。圣湖在藏历五月十五这天,湖面会在一夜之间全部解冻,又在藏历九月十五这一天会全部解冻。”
但探索欲顿时旺盛,当即便决定,这几天就去 比如 县探寻萨普。
岂料,真当我到了那里,它令我一个写作者居然也除了“哇”字说不出别的词来。
本想着毕竟是毫无声名之地,纵然风景有过人之处,但也没把它想得如何惊艳。
10月8日中午,从 拉萨 火车站经 青藏线 到达
那曲 地区。火车站外一个头盘辫子缠着红绳的中年藏人叫嚷着拼车前去 比如 。
穿草原、过峡谷,在黑夜中行车将近4个小时,直到晚上十点方才到达 比如 县城。
我将手机中保存的萨普照片展示给车中的当地妇女,询问萨普具体位置。她却回答不知道此地。
比如 县原称那秀,深夜,我在那秀宾馆落脚。明天如何前行还一无所知。
翌日出发,掏手机翻照片,向老板问路,他不知萨普在何处。出门购买食物和水,向店员打听萨普,也是毫无所知。
去萨普,只知道要到羊秀乡,连县城的藏人都没听过我要去的地方。
去了 比如 县的客运站,没有到羊秀乡的班车,又看是否有做拼车生意的当地人。
结果俩司机都不接受拼车,只能包车,70公里路程却一开口就是800元,我吃了一惊,觉着只能徒步搭车前往。
比如 县城一片糟乱,处处施工,沿河挖了许多凹槽。河水穿城而过,浊浪滔滔,原来是著名的大河——
怒江 。
走了不到半小时,一辆越野车为我停下。我问是否能载我到羊秀乡?微胖的中年司机答允,可还没容我欢喜,他又补上一句:“你给油费么?”
我心想, 比如 县是藏区最优质虫草的产地,少不了和汉人的生意往来。所以这里的藏人也有一部分学到了些许精明?乘车付钱也无可厚非,我也就答应了他,说是100元的路费。
可司机载我之后却不向羊秀方向出发,而是掉头回了客运站,高喊:“有没有到羊秀、白嘎的?”我这才明白,不是我搭到了车,也不是当地人学了精明,而是他本就从事拼车生意。
可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,他都没揽到客人,足见前往羊秀白嘎的人是多罕有。
终于出发后,前一个小时都是坑洼路况,之后成了上坡的
盘山 公路。
翻越海拔超过4900米的曲宗拉山口时,四周一片雪山,云海翻腾。
快到羊秀乡,司机问我要在哪里下车。他这一问令我紧张,因为我不知何处可以前往萨普,也就不知在哪里下车。
他这时含糊其辞,一会说没去过、不了解,一会又用肯定语气说那里太远了。
前后矛盾的话语令我不敢相信他,但他的话还是影响了我的心情。
一路前行,车辆极少,前往萨普搭车的可能性一定很小。
一来,我需要在12日与小蛮碰面,时间有限,一天两天也耽误不得;
三来,耗费时间在路上,意味着所携带的食品就会不足够。
我明白了一点: 比如 县城的人不知道萨普,羊秀乡里的人也大多是知道萨普但没去过。也许只有走得更深入,才能遇到到过萨普的人。
挂了电话后,他底气很足:“从乡里过去,还有二十多公里,路很烂。没有600元,我绝对不去。”
我顿时怒火中烧:“20公里600元已经很夸张。自己都没去过,还说这个价,你能保证可以带我到萨普山下吗?开车20公里后,你要是找不到萨普,我岂不是被你坑了?而且到山下湖泊之前,一定是山路,你的车子都开不了吧。”
司机竟也发了火,都没能带我到转向萨普的岔路口,就让我就地下车,临走前还嚷我一句:“我问了,山里面有棕熊出没,你可小心啊。”
我坐在公路上,车稀人少,虽然到了羊秀乡,却丝毫不觉得离目的地近了,因为不能向任何一个方向迈步。
广阔天地里,形单影只的我想到前路可能遇到的困难,更觉迷茫。
我怕找不到萨普、怕路途遥远、怕天气恶化、怕遇到棕熊,其实说到底是怕无功而返、怕艰辛困顿,以及,怕死。
摩托车上的中年藏人打量我的行头,停下问我哪儿来哪儿去。我掏出手机,给他看萨普照片。
藏人面露惊疑之色: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。要去这里,还经过我家呢。”
真是得来不费功夫,现成的可以打听。我问他路况走法。
他描述了岔路口的位置,并说:“路况很差,坑洼多,岔路口也多。走大概28公里可以到一个寺庙。寺庙距离萨普还有十公里左右。”
这已经是重要讯息。神山脚下必有寺庙,找到寺庙就必能打探到进山路。我试探着问:“大哥能用摩托车载我到寺庙么?”
藏人面色尴尬,我知他是不愿意,便说:“我给你付钱,你说要多少?”他迟疑很久,最后腼腆地说:“还是你说给多少吧。”
藏人习惯了山路驾驶摩托,他开得很猛,但因为路况的上下坡起伏、坑洼以及多石块,速度却并不快。
我从未坐过如此颠簸的摩托车。摩托车加足马力撞上石块或经过低洼,车身就会巨大抖动。
更可怕的是,每当摩托剧烈颠簸,我会感觉我的心脏正在疼痛,仿佛被人撕扯。
乘摩托煎熬近一小时,穿过数个村子,终于看见碧绿河水的岸边有一威严的红墙寺庙。该寺规模比雅拉香波下的达杰林寺还大。
下午四点,问了寺前喇嘛。他知道萨普位置何处,为我指了一条宽窄可容一辆越野车行驶的土路。并判断我可以三个小时走到萨普脚下。
淋着小雨前行,路旁偶然能遇见劳作的藏人。我每逢一人均打听一次萨普,都给予我肯定的回答。但他们也都强调了萨普曾有棕熊伤人的事,叮嘱我小心。
我只能脱了鞋,赤脚淌河而过。冰凉河水最深处约有二三十厘米,水底 白沙 细软。
横看成岭侧成峰,雪山的模样在不同位置看起来不一样,我不能只凭格日扎西的照片来判断哪一座雪山是萨普。
过河不久后,看见一座雪山,山棱线条硬朗,我猜想会不会是萨普。但这座雪山在我继续前行后,位置到了我的侧面,可知不是萨普。
之后再见一座雪山,山顶数条棱线,
黑岩零碎裸露,山脊弯折似“S”形,我又以为它是萨普。
谁知之后我会在更近处,再见一座雪山,山尖似椎,身体曲线窈窕,全身不露岩石,只有白雪与冰川,立于湖边。
我的速度低于喇嘛的判断,徒步三小时后,离萨普还有段距离。
我能够赶在天黑前到达,是多亏了达桑的哥哥——炯贡。
达桑哥炯贡26岁年纪,高瘦个子,模样俊朗,驾着辆越野车从我身边经过。我搭了他的车。
达桑哥说:“你一个人过来啊,真厉害。到萨普已经不远了,可是你自己过不去,前面有条大河。你要去圣湖的话,我等会骑摩托带你去。”
达桑哥加足马力过河后,不多久就停下了车。平坦开阔的草甸,一所石块石片和木板建成的屋子,是他的家。
达桑哥说:“你在屋外等,别进屋。我汉话不太好,我的弟弟汉话好,带他来给你讲述萨普的故事。”
忽然屋门口冒出三只大狗,冲我狂叫不止,被达桑哥喝住。
多人提醒我萨普一带有棕熊出没,这里家家养狗,大概是为了防熊?
达桑比哥哥更瘦,眉目也更清秀,还没长大的青春期模样。
他笑说:“头一回有汉族人来这里。现在快冬天了,萨普还是夏天最美,这里的草地全都开着野花。”
达桑哥说:“你是贵客,我们欢迎你。不用摩托,用汽车吧。到第一个湖,是开车可以到的。”
达桑代哥哥解释到:“对。你给我们看的照片,是里面的湖,连着萨普的冰川,湖稍微小些。第一个湖特别大,高处看是绿色,低处看是蓝色,那是我们的圣湖。每年藏历五月十五,附近的人都会来这儿,很隆重的转湖祈福。”
我问:“朋友告诉我,圣湖每年藏历五月十五在一夜间解冻,每年藏历九月十五在一夜间解冻。是真是假?说的是第一个湖?”
达桑语气高昂,似乎显着得意:“当然是真的。就是第一个湖, 大湖 。里面的小湖没有路,不能转的。”
由于天色将暗,眼前的湖水无法展现它的绝妙色彩,但因为风吹,荡起波纹。
对面湖岸,是那山尖似锥、山形窈窕、不露岩石的雪山。
我问达桑:“那就是萨普神山吧?”达桑忙说:“不是不是,那不是萨普。那是萨普的老婆。”
达桑说:“这里有很多的山峰和巨石,都是萨普的宝贝。你看四周不是有很多岩石山头只有少量积雪。那些积雪山头就是萨普的宝。”
达桑哥问:“你一个人不害怕吗?这里有棕熊啊。倒是没听说过有吃人的,但伤人可不少。”
我不担心这个问题:“没那么容易遇上吧。放心,我躲在帐篷里,晚上不会出来的。”
达桑哥露出稍显无奈的浅笑:“你可别这么想,熊真来了,你躲帐篷里有什么用。”
达桑听错了我的问题,以为我问的是登山,瞬间变得严肃起来:“没有!听老人说,以前有外国人来登过,但是失败了,以后再也没人试过。”
我钻进帐篷,与他们相约明早一同走到更深处的冰川湖泊去。
夜十点,我被清晰的刺耳声响惊醒。凭声音的方向和音色,判断一定是我放在帐篷外的塑料包装被翻动。
我决然不敢打开帐篷一探究竟,赶忙将脑袋缩在了睡袋中,不敢发出声音、不敢喘气,如同装死的原理,怕熊能闻到我的呼吸。
心里思绪万千,无比后悔,自己存了侥幸心理,没把村民的告诫当回事。
虽然知 道真 遇到了野兽,两杆登山杖也没什么作用,但好歹能给些心理安慰。
也后悔没有多穿衣服睡觉,现在若是与熊相遇,它张口就能咬到肉了。
凌晨一两点时,壮胆打开帐篷,瞄了两眼无异象,只有璀璨
银河分外清晰。凌晨四点多出帐篷拍摄星空,却乌云又起,把萨普的妻儿等雪山也遮蔽。
看帐外的食物包装都移动了很多位置,猜不着是什么动物。
天亮后,我在湖边兜兜转转许久,等不到达桑兄弟俩前来,便沿着圣湖畔的狭窄路途自行前往。
我联想起在雅拉香波的探路,如此相似。太阳的升起,同样是在雪山背后。行走的目的,同样从近处的湖走向更深处的湖。
雅拉香波已经很冷门,但那是对汉人来说陌生,在藏人心中还是颇具声名;但萨普的不为人知却是全面的。
雅拉香波在 乃东 乃至附近的县市,都有藏人认得,亚堆乡的村民多数也去过;但萨普在 比如 县城没有藏人知晓,到了羊秀乡也是许多人只知道却没去过。
难怪后来小蛮说:“探索雅拉香波,还可以说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;但探索萨普,则真称得上是属于小简的发现。”
越向前走,回头看圣湖就越蓝。远远就能看到前方闪着银光的白色冰川立在地平线上,那一定就是我要到达的湖泊,且暂名它为萨普冰湖吧。
定睛一看,碎石滩上竟有两个人影闪动,以为遇上了当地人,再走近细看,分明就是达桑兄弟俩。
我快步走过去。哥俩调侃我走得太慢,说是已经等了我很久。
我费解不已,问他们是从那条路来。达桑哥指着山坡高处,说:“比你走的路高得多,我们从那里骑摩托过来。”
达桑抢了话:“是的。山里湖泊很多,不止这两个圣湖。山路也有各种。”
萨普脚下的冰湖,是它在“颜值”上傲视群山的最大原因。
萨普、以及萨普妻儿的五座雪山,都从山体上伸展出棱槽分明、规模巨大的冰川,接入湖水,从各个方向将萨普冰湖包围。
来到萨普冰湖跟前,湖水面积称不上很大,但我从未被大自然如此震惊过。
湖泊中碎裂的上百块冰川,它们远比格日扎西发给我的照片里的样子更巨大、更壮观。冰川大小各异、四散分布。
山上的冰川大多是纯粹的洁白,湖水中的冰川却不止白色,有的泛着幽蓝色,有的还隐约藏着翠绿。
有的远看白色,近看原来是浅蓝色。在湖水深处,体量极大,应有二十米长、五六米高,在湖中众冰川里鹤立鸡群,宛似王者。
这两张图,是达桑兄弟俩手机中的。是他们冬季在湖中拍的。
靠近岸边的冰体积较小,可是湖深处的冰川都规模巨大。
你看,藏家小伙子在冬季深入冰湖深处,水中冰川的体量就极大了。
冰岛 这个 北欧 国家,就以一处蓝白冰川碎裂海中,星星点点的奇特风景,而被众多旅行者、摄影师追捧。
眼前的萨普前湖,与那般景象何等相似。找寻角度拍一张照,完全可以冒充 冰岛 。
萨普神山妻子和郭布神山的私生子,一个标准的等腰三角形。
三人挤在一辆摩托上,冲上了山坡,果真有一条路迹明显的窄路。山路越走越高,当达桑哥停下时,我再度被震惊。
居高临下,这才清晰的看见,原来海拔更高的萨普冰湖,通过数条流出的小河连接着面积广大的萨普圣湖。
也就是说,萨普圣湖的水源,来自萨普冰湖;萨普冰湖的水源,来自冰川。
一早晨给我蔚蓝印象的萨普圣湖,从高处看,果真成了深深的碧绿,被群山环绕,好似一块长是宽数倍的长形翡翠。
银色的萨普前湖、碧绿的萨普圣湖,同时映入眼帘,天光云影在湖面闪动。
我凝视着云雾中的萨普主峰,虽然看不见神山真身,但我还是感到万分幸运。得是如何的机缘,神才在这世上万千人里选中了我,赐予我这般机会,遇到萨普。
《蜘蛛侠》中的经典台词: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。我心生一种愿望:我该担负起这样的职责,让萨普这样神奇的风景,被更多人知晓。
以我目前的摄影水准、文字能力和影响力,或许未必足以让萨普广为人知。但我知道,萨普的风景真足以震惊世界。
我如实对答:“震惊,是世外 桃源 。我很羡慕你们。我到过一些又美又隐秘的地方,可大多都地形环境恶劣,不适宜人居住。不像萨普,能让你们住在那么平坦的草场上,取水也很方便。就是没有信号哈哈。你们世代住在这里真是福气。”
达桑哥笑说:“那你可要告诉你的朋友们,我的家乡有这么美啊。”我本来还有些担忧,外来人是否会打破萨普的宁静。但达桑哥俩的话语打消了我的疑虑。
我几乎都无法用语言表达对这些奇景的欣喜,哪知,还有更大惊喜迎接我。
达桑看到我手机中存有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的照片,拿着与哥哥一同端详,然后说:“这好像是‘那若’。”
我想起到 比如 县的那一天,车上的藏族妇女也说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是那若。看来那若是当地的称呼。我说:“也想过去那若看看,但时间来不及了。”
达桑却说:“我们这里有路可以去那若。从山上翻过去。不过现在冬天来了,山路都有积雪,比较危险,去不了了。你要是夏天来,可以走。”
我早有预感,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与萨普神山距离不远。想不到二者之间居然有山路可通。
第三天和第四天,从萨普前湖徒步走到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和双色湖湖畔。
我想起在尕朵觉沃转山后,哼哼哥对我的建议:“小简,咱要把 中国 那些漂亮但不够出名的路线,描述成史诗级的路线。”
我意识到,若是有达桑哥俩为我带路,萨普与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,绝对有潜力成为哼哥口中的“史诗级的路线”。
它们默默地静立在 比如 的山野之中千百万年,不与外人接触,要等多少年,才能等到开创者的前来。
那一刻我心里打定主意,会在此后的某一天,重回萨普。
达桑哥开着摩托载我来到进山前的寺庙,并一再抱歉没有时间送我回到羊秀乡。我谢过他的客气与他告别。
此后的日子里,达桑兄弟俩还经常用手机拍下萨普照片发我,以弥补我没能看到隐在云中的萨普主峰的遗憾。
我不禁想,也许是因为我说了萨普很美,才进一步激起它们对家乡的自豪感,才会如此热诚地发萨普照片给我?
一辆越野车从身后驶来,经过身旁时,并为我停下。车中三个中年男子全都下了车。
司机摇下车窗便可以与我对话,何必要下车,而且是三人同时下车?这一举动本该让人心生警惕,可我被可以搭车的喜悦冲昏头脑,还傻乎乎地上前问能否载我一程?
我只当是寻常问答:“ 江苏 人,来旅行,到萨普神山,现在离开,想去羊秀乡。”
一旁另一个微胖的汉子听言甚是开心,拿出手机,说也拍过很多萨普的照片,展示给我看,并问我觉着萨普风景如何。
我还没来得及和微胖汉子一侃,司机又追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萨普的,你做什么工作,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。”
我这才恍然 大悟 ,原来是要查我。本来的喜悦忽然被浇透了冷水,我不情愿地反问道:“我的模样像是坏人么?凭什么给你看证件。”
司机也感到自己言语的不妥,加上了解释:“我们是这里的公安, 比如 查的严。倒不是觉得你是坏人,只是我们职责在身,不得不老实办事,不能马虎。”
他看过我身份证后,又问:“你说你工作是摄影师,有证件么?”我哭笑不得:“工作怎么会有证件?”
又盘问几句后,他上了车,我赶忙问他:“查我没什么问题,能载我到羊秀么?”他却对我说:“去羊秀乡就继续朝前走吧,我们不到那里。”
我这才恍然 大悟 。我以为他们是和我同一方向,只是顺便盘问。实际是专程为查我而来。
第二天,我搭上 四川 司机的卡车,返回 比如 县城。翻山过垭口时,下了冰雹。
下午,乘班车返回 那曲 地区,起先一段路程过 怒江 峡谷,一览群山,都是红褐色。我这才意识到,高原的秋天已经到了尾巴。
傍晚,到达 那曲县 城,飘起大雪,又是一个新的意识:高原的冬天已经来临。
回 拉萨 的路上,车窗外,风雪弥漫,原本草色枯黄的草原上被新雪覆盖了大半。
那曲 草原太过广阔,牧民的住所常常离放牧地很远。有时看到一两个牧民,赶着数百只牦牛,在风雪里艰难跋涉。
那是个在内地读大学的大学生,他刚好暑假在家,约好,当我再去萨普,他原意给我当向导。
去年在 西藏 连转八大神山的往事,渐渐在脑海中回想。
我是那么害怕雨。影响人的状态不说,还容易把雪山遮挡住。我怕我又看不到萨普主峰。
然后走了全城也没找到卖气罐的,意味着食物可能会是大问题。
山下的达桑兄弟又联系不上(虽然他家就是没信号的)。
这时候,得知 西藏 旅行达人—— 西藏 假想敌在 那曲 的死讯。
去年的时候,去萨普,我就体验过我所有旅行经历中最害怕的一次。
虽然我去过了,它已经不再未知。 可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却因为我再次靠近它,而重新袭来。
以前我最强大的就是心理,经历越多不但没有更勇敢,反而越谨小慎微。
去年第一次来,出山时想搭车,便衣藏族公安从车里出来逮住我,查我身份证还不让我上车。
他一脸“这个傻逼怎么今年又来了”的表情。 这回他载我到了山下的桑达寺寺管会。
烤着火看电视时,我不禁想着: 我应该是属于那种有神眷顾的孩子~
萨普的妻子、萨普、萨普的二儿子、大儿子、女儿、医生等诸多雪山都无比清晰。
冰川、普布、寺院、圣湖、冰湖,等等细节都画的极好。
以我的摄影,我还是觉得,我所拥有的萨普最美的图片,还是这幅壁画。
我一直联系不上他(他们家没有信号),这回看见了,心里一下踏实多了,意味着进山以后的食宿问题有了很妥当的解决。
尼玛是达桑的三哥,还在内地上大学,也是萨普脚下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。
他们将自己做的各种藏家食品给我,不停给我倒茶。是那样好客。
达桑家各个兄弟都上山去挖虫草了。( 那曲 地区的虫草是 西藏 第一, 比如 县的虫草则是 那曲 第一。)
到达圣湖边。我心下一凉,云雾太厚,最容易露出的雪山是萨普的妻子,连她的山尖都在云中。
其实是苯教和藏传佛教共同的神山。达桑家就是信佛教的,于是我便顺时针转湖。
第二大亮点,就是在于,山体冰川落差巨大,宛似高墙。
山体冰川落差和规模都很大,小简给取名为“冰川之墙”。
萨普的冰川之墙,令我想起 四川 海螺沟 的冰川瀑布,
他们说,他们小时候,冰湖里十分之九的面积都有冰川覆盖。而现在,湖水只有十分之一的面积是冰川了。
转向另一半路时,山坡上有一个小寺庙。寺庙旁有流水流下山坡。
根据我藏区游历的经验,判断,流水的上游很有可能是冰川 融水 汇成的湖泊。
圣湖的海拔约为4600。我大概爬到了海拔4800米左右。
本以为到了寺庙就能看到一个冰湖,岂料是处水滩,水滩之后则是碎石坡。
冰川碎裂湖水中,与山体上的冰川交相辉映,如此奇景,已经极为难得。
远看私生子与萨普二子这两座山峰,几乎遗传般长得极像,好像缩小版。
约八点半( 西藏 天黑得晚),群峰出现
日照 金山 。
这个角度太高,我不知他们挖虫草爬到了多么高的地方。
我心想,只怕还等不及我到达萨普冰湖,就会开始下雨。
这时,遇上了一个当地藏人带着两个在 比如 工作的汉人前来。
跟着藏人翻上冰湖后的石坡,果然发现一条路迹不太明显的狭窄小路。
小路越走越高,我回头再看,那个面积巨大的萨普圣湖,此刻看起来也只是狭窄水湾。
而本来看起来面积较小的萨普冰湖,此刻看起来却面积颇大。
第一回来萨普,达桑就跟我说过,有山路可以通往那若(即郭布扎西塔杰十三峰和双色湖)。
这一回来,从萨普穿越到那若,便是我最重要的目的之一。
晚上,尼玛跑来跟我说:“小简,我知道你体力不错,可是,路很远,一天之内往返是不可能的。最好的情况,也只能看到两个湖中的一个。十三峰也是看不全的。”
“不如这样,我和哥哥帮你背登山包,带你去那若,到了草甸之后,你慢慢向前走,晚上是露营还是借宿老百姓家里都可以。这样可以充分的游览。我和哥哥就返回。你说行么?”
尼玛看我面色犹疑,随即加了一句:“你别多想,我可不是赶你哦。我只是觉得,跟我们走要当天往返,你看不全风景。”
尼玛又到我面前,他郑重的说:“不好意思,让你一个人走,我想了想,也是不妥。我们还是一起走吧。明天去那若,路很难,你要做好准备。”
我原以为,他们所说的山路,也就是高原徒步路线那样的碎石、涉水、草甸、土坡等路段。
可是尼玛却说,这不可能,他说九月就大雪封山会很危险。
我当时表示怀疑,高原的各种山野,大雪封山通常都在十一之后。
后来等我真走了这一趟,才知道,我的想当然,他们口中的山路直接翻了一个雪山,那根本就没有路!
我的状态:发烧、体力耗尽、眼前发黑视线模糊、走路踉跄、连续跌倒、被达桑兄弟搀扶多次。
我一眼远望,那个寺庙之后、萨普女儿脚下的冰川湖泊已经在我视线之下了。
我把食物和相机都交给了尼玛和炯贡两人,并以自己较快的步伐前进。
我心下一惊,原来,我自负的体能水 平和 他们当地人相比,差距要超过我的想象。
我只好打消路上休息的念头,并且减少了拍照的次数,以求自己赶上他们。
因为,你判断风险的标准和别人判断风险的标准,是不一样的。
尼玛说:“我们夏天常翻山去那若,是去挖虫草。那若的虫草远 比萨 普这里要多。传说,念青 唐古拉山召开神山大会,分配各种宝物和
资源。萨普很 大方 ,他说:我要少一点虫草吧。分给别人多一点。”
“虽然萨普的虫草稍微少一些,可是,我们都不会去挖雪莲。雪莲也很珍贵。但是挖走就不容易再出了。而虫草挖掉了很容易再长出来。”
这时我才明白,为什么尼玛说此路很难,为什么尼玛说此路9月就大雪封山不能行走。
以我的能力,这种雪山路段,我可以勉强应付,但要我再拿出精力去照顾别人,那是万万不能的了。
了解我藏区八大神山转山的故事的朋友,应该记得, 青海 的尕朵觉沃,那特别的样子。
尼玛则陪我继续前行,寻找双色湖。尼玛才说,他来那若比较少,他此前也没到达过双色湖,并不知道有多远。
尼玛说到:“我认得这座山。这就是郭布神山。是萨普的妻子出轨的对象。你看山右边有个缺口,就是萨普生气以后,拿刀砍的他。”
我不能确定,尼玛所说的郭布神山,是不是就是郭布扎西塔杰。
下午三点,我们走到这里,还是没有看到白度母湖或绿度母湖。
这就是我们最后到达的地方,因为时间来不及,选择了返回。
尼玛说:“没想到那么远。要是我俩来走,可以继续往前,晚上找那若的百姓家借宿。可是炯贡说好了还在等我们呢。该回去了。”
按我的计算,以常规的高原的商业队伍组织的徒步活动来算。
然后再走到我们所到达的最远处,差不多又是常规高原徒步的一天行程。
中午过河时,这河水还不算汹涌。我光着脚过了河,倒也没什么事。
高原的河,都是冰川 融水 汇聚。这种河未必水深,但一定河水汹涌且冰凉刺骨。
冰川中午以后融化的多,所以这种河都是,早晨上午水小,下午晚上水大。
这种河的特点,是水面宽处,水缓水浅,水面窄处,水急水深。
可是,我来这儿,只有一双鞋,我可不舍得鞋湿,于是决定冒险,光腿光脚过河。
因为怕水太凉,又怕光脚踩在水底石子上太疼,我决定从水急水深处过河。
我用登山杖深深插入水底,并用另一只手扶上 水里 的石块,将身体重心降低,以保持我的平衡。
因为水凶,我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来保持身体平衡,这样,速度就慢了下来,反而在 水里 待了很长时间。
因为水花撞到大腿上就溅起极高,尽管我把裤子撩起很高,裤子还是被溅起的水花打得湿透。
一坐下,我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没了力气,有点不想走路了。
尼玛则从水宽处走来,他说:“小简,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。不愧是登雪山的人,胆子真是大。”
如果我独自行走,必定会带帐篷等露营装备,一旦体力透支,我就就地扎营休息,第二天醒来照样生龙活虎。
可是,这次,我得跟着尼玛和炯贡两兄弟。不能露营,往前走全是雪山,只有翻过山回萨普一条路。
当我见到炯贡,我就已经几步一停了,这时候开始下起冰雹。
因为下雨,而且路上涉水路段太多,尽管我是光脚过河,到了这儿,鞋子还是湿透了。
但炯贡和尼玛看到我的状态,却并不担心,样子还是轻松的。
我此刻状态极差,但我心里不慌不乱,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毕竟,我清晰的知道,我身边有两个体能极强并且一定不会放弃我的藏家兄弟。
我状态好的时候,翻下来,还那么劳累,现在体力耗尽,这雪山要翻上去,实在不敢想象我怎么做到?
他们一人一边搀着我上去的时候,的确速度快,但那样的操作,其实我的身体完全跟不上他们,反而我更加辛苦。
他们的体能太强了,以至于他们以为问题是饥饿和寒冷,而没想到我的问题是体力耗尽。
我不禁开始担心,不会我的状态实在太差,以至于拖累他们俩也出现危险吧?
我甚至开始在想,如果我直接跌坐在地上不走了,会怎么样?
我想起来,去年在珠峰东坡行走时,小树姐姐夸我的话,她说我擅长下坡,下坡简直像飞一样。
我又想起去年在
雨崩 ,上坡缓行30分钟的路,我跑着下山只用了三分钟的经历。
只要留40分钟,如果我保持善于下坡的能力,我可以用40分钟完成上坡三个半小时的路程!那就可以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了!我就没事了!
飞速下山,无论雪坡还是碎石坡,我都只求速度,不求人身体的平衡。
透支自己的身体,跑着下山,一时之间,速度竟然不逊色于当地藏人。
一路涉水路段因为“下午水大”的规律以及下雨的原因,都在此刻变得极其难过。
我总是要尼玛和炯贡两人的搀扶,甚至要他们搬石头到水中,我才能继续跨着走过。
我喝了点热的,奔溃的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,就钻进睡袋睡了。
第二天我看炯贡和尼玛都起得很晚,我怕他们也因为劳累和雨,而感冒发烧。
我对他们说:那若对我的吸引力远远不及萨普。萨普的美是天下无双的独特。
完全没想过在信息爆炸、旅游旺盛的当今年代,还能去发现和挖掘绝世风景。
只需在导航软件上,搜索“ 那曲 地区 比如 县羊秀乡普宗”这一地。
距离萨普便只有徒步四个小时(车技好车好的话,也可以开车,约一小时)的路程而已。
雨季路况不好,河水都又深又汹。且雨季不易看到雪山。
虫草季,则容易受到当地人排斥。因为 比如 的虫草是全 西藏 最好,当地人要是怀疑你来打虫草主意,就会很麻烦。而且, 比如 的藏民是很彪悍的。
桑达寺海拔约4300米。萨普圣湖海拔约4600米。
过桑达寺不久就完全没有信号。所以,不要问我要当地人的联系方式。没有用的。
就算有,我也不给。这是对藏家兄弟的尊重,不轻易透露联系方式给外人!
羊秀乡到普宗桑达寺,路况窄,坑洼较多。路况不好。但通行没有问题。车程一个多小时。
桑达寺到萨普,路更窄。要过河(河的深浅根据季节变化)。必须要越野车以及熟练优秀的车技,否则不建议开车去,很容易出问题。
只是从萨普圣湖到萨普冰湖的话,难度不大,简单的高原徒步经验就可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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